我几乎没有在火车上坐在旁边有帅哥的位置,大多都是些嘴臭,脚臭,闹腾娃子坐在旁边。唯一一次是十几年前的火车上遇到了一位称不上帅哥,但长得挺暖人的小哥。那时候的火车是两排座位正对着的,旁边有两个陌生人,对面是三个面面相觑的陌生人。在这种情境之下,大家或多或少都会寒暄起来,旅途上有个陪伴。
有一年春天要回学校上课,在火车上遇见了这位小哥,年纪跟我差不多。那次又是坐在一群大叔大婶堆里,我还正好被夹在座位中间,不但不舒服,而且很无聊。那个小哥是后于我进车的,在对面那个大婶下车之后,他提着行李箱进来了。刚看到他的时候并没有多大感觉,脸上挺干净,挺文雅的,也很有礼貌。穿着牛仔裤,黄色的棉衣外套,印象最深的时候穿着很大人范儿的皮鞋,看着脚很大的样子。穿了双跟皮鞋很不搭配的白袜子。可能是这个白袜子引起了我的好感,我总觉得我有恋足倾向。
他坐下的时候,对我微笑,还挺阳光的,眼神里不躲不藏,就坐在我正对面。他身形在脱去外套之后显得宽且壮,被挤在两个大叔大娘身边显得窘迫。他把身子往外倾了倾,这样就不会被夹在那了,眼神也离得我更近了。我们偶尔会对视,但我会移开,他也依旧不躲不藏。
我们在过了好几站都没说一句话,很认真地坐火车,彼此都很沉默。他撇着头看外面的风景,我翻着手里的《知音》。偶尔会瞥眼看看他,觉得他侧脸还挺耐看的。
我很少会主动跟陌生人搭茬,尤其是跟自己同龄人。而旁边几位大叔大婶都在狂聊各自的孩子。在坐了好久之后,他旁边靠窗坐的大婶从包里拿出一些饼干,她很客气招呼大家吃,柠檬味的康师傅夹心饼干。每个人都拿了一片,我把书收起来,一边吃一边看外面的风景。
吃完没多久,他也拿出了薯片开始分起来,拿到我跟前我们对视了一下,我拿了几片。吃完觉得手里油油的,又懒得去拿纸巾,就捻了捻手指。他很心细地看见了,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,抽了一张给我。当下,对他的好感度飙升。
但我们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一些传递动作和谢谢两句话。
乏了我就靠回去眯着眼想睡一会儿,手里拿着书,快到睡着的时候书没拿住掉地下了,落在他的脚上。我俯身下去捡,看见了他的小腿、大腿、大腿根,以及那双白袜,一系列动作很快完成。他的大腿在他坐着的时候还挺匀称好看的。
拿起书我接着睡,假装一切都没发生。但刚才的画面已经烧在我的眼皮上,一闭眼就开始看到他的小腿、大腿、大腿根,以及那双白袜。
有时候火车晃荡的时候,我会顺势微张眼皮的时候会看见他也看着我。一微张又发现他还在看着我。
这时候我的内心戏开始就演开了——他是不是同志?我刚才那个角度靠着是不是挺美的?诶不对,我要坐直一些才好看。然后慢慢开始端起姿态,把身子立正了一些。但我已经睡意全无了,玛丽苏上身,心思全在演技上。
就这么撑了有半个小时吧,也临近午饭的时间了,正好坐在我右边的大叔要出去上厕所,这是我假装醒来的好机会,跟那靠着装睡也挺累的。
“醒了”之后我琢磨着也干点事儿吧,就拿出猪肉铺,也假仁假义分起来,但说实话也是强迫自己的,不然我一个人吃起来也挺尴尬。分到他的时候,他依旧看着我的眼睛说谢谢。这一来二去,眼神接触多了,大家都开始按耐不住了。于是他的第一句话就来了。
“你是去北京么?”
“是的,你呢?”
“也是北京,但我到了北京还要转车去沈阳。”
“哦,去工作?”
“上学。”
依旧附上一个暖人的微笑,眼神依旧没离开。
他怎么能这么乖巧,乖巧到迷人。
我拿出泡面想要吃点午饭,他也拿出泡面,我是小鸡蘑菇口味,他是辛拉面。大家放好调料包之后,他问我要不要帮我打水。我还想着一同去打水,路上还能聊聊,结果他这么体贴,就把面递给他了。
打完水回来,我们一块低头吃面,这距离又进了一步。
然后他给我火腿肠,我给他榨菜。他给我橘子,我给他苹果。他给我软糖,我给他话梅。一边换吃,一边交换眼神,也就越发看得真切,彼此的同志身份都昭然若揭,但我还是克制着,本能地克制着。
也不知道在怕什么。
吃完之后,我们的话就多了。说着说着他开始膝盖碰着我的膝盖,还是那个眼神,像是等着我给他某种回馈,我明白,但还是避开。脑子里想着我要是迎合他,是不是一会儿就要去卫生间来一管了?他会那么大胆么?看样子也不像,是不是无意碰到我呢?
我的内心戏这时候也到了白热化阶段。
有了这么个伴,旅途就变得短暂且意犹未尽。一路上我们不断眼神交织,却又欲拒还迎。他的膝盖触碰让我开始欲求不满。我们聊了很多事情,但没有一句是到G点上的,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,以及旁边大叔大妈们的扰乱。
到了北京站之后,他主动问了我的电话号码——意料之中。如果他不问,我也会问。然后一起拖着行李出站了。过程怎样我忘了,当时人很多,我们都一心想着赶紧出去。到了站门口的时候,他说他还要等车,我就跟他挥挥手走了,他站在原地看着我离开,我也没再敢回头看他。
我是不是很作,很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?
但是,我们的故事还没有完。
他之后又通过短信联系我,言语间就像他的膝盖一样不老实。我也是在短信上开始骚起来,说了平常断不会说的一些话迎合他。最后还是捅破彼此的身份,大家都假装唏嘘不已。后来他提出说要来北京找我玩…
然后,当时分开的场景又在同个火车站上演了,只不过这次是我去接他。
在我们第一次分开的这差不多3个月中间,我也曾编织了很典型的同志梦想,一起生活,有做不完的爱,吃不完的JJ,用不完的体位,性性性…happily ever after,围绕性生活编制了很梦幻的夫夫生活。因为当时觉得和他很有戏,如果能在一起就很好了。
但这一切在我们打完炮之后就戛然而止。
我们都找不到在车上的那种感觉了,也不知道怎么的,频率就对不上了。那些欲拒还迎在得到满足之后好像就失焦了,沦为一场普通的约炮。但我们在这之前酝酿了那么久的情感,其实都只是凭空而已。嗯…或许他看不上我的纤瘦和床上的无聊,我也看不上他的满背痘痘和脚臭。
在回去之后,我们都识时务地断了联系,如果那次我们没有约,或许那个白日梦会伴随我很久。但这也教会了我,不要被表象迷惑,被自己的想象迷惑,或许一炮之后皆尘归尘,土归土,并没有多美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