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志桑拿记事

(一)

彩虹。

我一走进去,他就盯着我看,不远,却也不是贴身的距离。他一直盯着我看。我洗浴我泡澡,他就是隔着一段距离,不近,但就是看得到他,看得到他在看我,我看回去,他看着,我转过头,他还是一样看着。

我走上二楼,他跟着,二楼阴暗,日字型的走道不够支撑那距离,转个弯他就不见了,我梭巡一趟后停驻,他总算走停我身旁。不是我的菜,我对他微笑点头当做个礼貌的拒绝而后继续梭巡,他没有死紧的跟着,就是拉回原本的距离,继续跟着。

人影零落,兴致也不高,我坐进沙发里盯着萤幕百无聊赖发呆,想几个老问题,比如说我为什么在这里呢?为什么没有帅哥要来跟我睡觉呢?之类的,他坐到我身旁,假观萤幕,伸手试探,我按着他的手挪移回去,这意思也是够明显了。走走晃晃,上楼下楼,这个世界就是这样,想要有帅哥一起睡觉呢~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自己也变成帅哥,真的不能责怪同性恋们各个老来俏啊。

索性躺进了沙发里假寐片刻,却看见他走过来坐上我脚边……呃啊,这么有毅力,你要摸便摸吧。看他一手摸着两眼还战战兢兢的观望四方,我想说在这种地方有必要这样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吗?

我起身继续走晃,坐上了里边的沙发,他又~坐到我旁边了,我转过头盯着他瞧了一会,清了清喉咙终于同他开了口:“我……是不是长得像你的谁?”他睁眼一惊:“你怎么知道?”我说:“因为你看我的眼神不是在看陌生人。”

“所以是谁?”我问,他说:“我同事,我很喜欢他。”三十六的人,在工厂做事,工厂工时长,下班回家吃了累了便睡,天明又进工厂。有没有男朋友?问出口便觉得自己白目,朋友都没了哪来什么狗屁男朋友,幸好没有问什么出柜了吗这种傻问题。他喜欢那个小他几岁的异男同事,“你真的很他好像,一模一样,只是小了一号(OS:就是零号嘛吼),他还满憨厚木讷的。”“哈哈,我一点都不憨厚木讷喔”我这样回他。

我下楼把自己冲了一趟着了衣服就离开了,走出门突然懊恼忘了跟他提起热线的接线电话。

热线的接线电话,有用吗?只得庆幸自己今日大概不算个坏人。

我怎么知道?

因为我知道,在同志桑拿阴暗的走道上,若即若离的尾随一个自己分明不认识的人,是什么情况。

是年前的故事了,祝福他健康快乐,祝福他身心安适,祝福他。

(二)

很久没去阿尼基,从前三五好友在林森的阿尼基里不是梭巡钓人却是嬉戏笑闹,那画面想起也让人莞尔。当时的那些朋友,一起念书、一起聊天、一起抽烟喝酒、一起跳舞表演、并且一起去阿尼基。

走晃在扁平略微拥挤的更衣柜子走道旁,竟看见他,太久没见了,第一秒只觉眼熟,第二秒才想起他名,仅那一秒之差,对上一眼的他就移了眼神错身而过了。

点个头的招呼也不肯吗?

我并不在意的。本不是熟识之人,但要牵扯起来怎么说也不是漠然的情分呀,为什么撇过了头呢?是因为在这样的场合?还是因为我曾经在他的床上过了一夜?他过得怎么样呢?

某人的朋友到大学都要毕业了才跟某人出了柜,我听了下巴掉到桌子上,他两自高中就情同手足,某人老早就不在柜子里,憋到毕业才说是为哪桩?这样的故事数不完,比如做兵的学弟直到我退役那天才拿着手机给我看,那些日子他口口声声的女朋友其实是个带把的。却也怨不得,晚晚才出柜是平常故事,伤心一些的、莫名一些的,便是交情都不用继续了。说起来是避嫌,担心自己跟一个大张旗鼓出柜的同性恋走得太近免不了也被怀疑,讲明白些,不过就是看不见你,我就不用面对我自己。

不过就是如此。

(三)

有一天在同志桑拿被一个操粤语口音的人缠上,不只是绕好几圈还紧跟着不放的那种,而是在我严正拒绝后还硬拖着我要去房间的那种。我终于佛心来着带他到光亮的地方,倒杯茶,坐下来聊聊,我想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。我跟他说你这样不对,他说可是我想跟你啊!我问他为什么?他说因为我们是一样的,我说什么一样?他迟疑了半晌,答说:年纪,我问他你几岁?他说23,我说我比你大,他说就大一两岁,我说我30了。他沉默。

他没有再跟着我。

约莫十分钟后,在一个梭巡人群的交口,我撞见一个人抓住他问:你怎么在这里!你不是没钱了吗?他大喊─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,他大声叫喊:“因为我寂寞嘛!”喊完遂挣脱离去。

一个人被丢到台湾来,找不到一样的人,很孤单吧?

那样腐蚀人心、深不见底的寂寞,原来是可以这样大声喊出来的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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